本周起，影力波“劉震云作品舞臺三部曲”《一日三秋》《我不是影力波潘金蓮》《一句頂一萬句》，將接連在南京保利大劇院上演，影力波前兩部由90后戲劇導演丁一滕執導。影力波12日，影力波丁一滕接受了揚子晚報紫牛新聞獨家專訪。影力波

丁一(yi)滕(teng)此(ci)前(qian)是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孟京輝戲劇(ju)工作室演員，20歲開始導舞臺劇(ju)，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30歲執導劉(liu)震(zhen)云的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《我不是潘金蓮(lian)》取得成功后，又執導其最新(xin)作品(pin)《一(yi)日(ri)三秋》。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他(ta)笑(xiao)說(shuo)，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這(zhe)是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機遇，也(ye)相信自(zi)己有能量。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兩次創作后，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他(ta)跟(gen)60多(duo)歲的影(ying)(ying)(ying)力(li)波(bo)(bo)(bo)劉(liu)震(zhen)云結(jie)成忘年(nian)交(jiao)，“他(ta)有著(zhu)與時俱進(jin)的輕(qing)松和(he)智慧(hui)，不僅跟(gen)年(nian)輕(qing)人(ren)溝通無(wu)障礙，還能打成一(yi)片(pian)”。5月他(ta)們倆將(jiang)啟程去莫斯(si)科，創作俄語版(ban)《我不是潘金蓮(lian)》。

劉震云與丁一滕

劉震云有一種魔力，有與時俱進的智慧

紫牛(niu)新(xin)聞(wen)：還記得首次(ci)接到劉震云作品改編邀(yao)約時的第一反應(ying)嗎？

丁一滕：三十而立就拿到劉震云老師的作品。第一感受是驚喜和被信任。初生牛犢不怕虎吧，我就想著要認真做好它，別讓人失望，就這么簡單。

攝影：朱朝暉

紫牛新聞(wen)：劉震云此前知道(dao)作品是交給30歲的(de)年輕導演導嗎？

丁(ding)一(yi)滕(teng)：他先看了我的(de)現(xian)代(dai)都市話劇《我是月亮》，說這個丁(ding)一(yi)滕(teng)挺有想法，富有想象力。他也希(xi)望年(nian)輕(qing)創作者能給他的(de)作品帶(dai)去新的(de)闡釋，他認為我可以。

紫牛新聞：改編(bian)時跟他這樣的文學大(da)家打交道會忐忑嗎？

丁一滕：在我(wo)看來，震云老師與他(ta)文學作品中(zhong)的(de)人物很(hen)像，很(hen)幽默“很(hen)荒(huang)誕”，用輕松來化解生活(huo)的(de)苦澀和無聊。剛才見(jian)面(mian)(mian)會你也(ye)看到了。（注：見(jian)面(mian)(mian)會最后輪到劉震云發言，他(ta)張口就悠悠地問：幾點了？距(ju)離原定結束的(de)時間(jian)還有多(duo)久？）大家都笑(xiao)了。

所(suo)以跟他(ta)說(shuo)話(hua)(hua)從不會(hui)無聊。他(ta)是一個(ge)絕對不會(hui)讓(rang)(rang)氣氛冷場(chang)的人。當他(ta)發現場(chang)子冷了超過三(san)秒，他(ta)不是講個(ge)笑(xiao)話(hua)(hua)，就是讓(rang)(rang)這(zhe)個(ge)局馬上(shang)結(jie)束。

紫牛新聞：你們相差(cha)30多歲呢(ni)，溝通劇(ju)本出現爭執時聽誰的呢(ni)？

丁一(yi)滕(teng)：他有一(yi)種(zhong)魔力，幽默又豁達，有與時(shi)俱進(jin)的智慧，跟(gen)00后90后溝通(tong)毫無障礙，特(te)別神奇，所以他深受年輕人喜(xi)愛。

組里演員都很年輕，也都敢跟他開玩笑。大(da)家都能跟他(ta)嬉笑一團，甚至揭(jie)他(ta)的(de)“短(duan)”。他(ta)經常認真地跟我們說：“從你們身上(shang)學到了東西。”他(ta)不是在客氣，他(ta)真的(de)在挖掘我們這代青年人的(de)特質。

悄悄說一(yi)句，震(zhen)云(yun)老師喝多了是很好玩的，會說很多話。我(wo)們常(chang)常(chang)會忽略(lve)他是六七十(shi)歲的作(zuo)家，就像同學朋友一(yi)樣(yang)。

紫牛新聞：《一日三秋》首輪巡演了(le)成(cheng)都、青島、杭州，第四站南京，劉震(zhen)云全程(cheng)保(bao)駕護(hu)航(hang)，他如(ru)何評價這部戲？

丁一滕：他每一場都看了，他捕捉信息(xi)的能力非常強(qiang)，觀(guan)察每個(ge)觀(guan)眾(zhong)，包括網(wang)上評論。他很(hen)懂現在的年(nian)輕人，所以他很(hen)懂我。

受短視頻對劇場藝術的沖擊，我們在跟觀眾博弈

紫(zi)牛新(xin)聞：你要打造“延津(jin)宇宙”，現在年輕導演都(dou)這么(me)有(you)野心的(de)嗎(ma)？

丁一滕： 對，震云老師的作(zuo)品(pin)故事基本(ben)上發生在延津，就像莫(mo)言(yan)老師的作(zuo)品(pin)都發生在高密(mi)一樣。這(zhe)(zhe)是作(zuo)者的情結(jie)和情懷，年輕創作(zuo)者要(yao)(yao)發現這(zhe)(zhe)份(fen)情結(jie)，但又(you)不能拘(ju)泥于這(zhe)(zhe)份(fen)情懷，要(yao)(yao)把它擴大。

年輕(qing)人喜歡(huan)二次元，“次元”有維度(du)和(he)獨立空(kong)間(jian)的(de)意思，就必須有一個維度(du)是屬于(yu)我(wo)們能理(li)解的(de)，來賦(fu)予它能量和(he)想象。以(yi)“延(yan)津宇(yu)宙”這個虛擬時空(kong)為基點，在這里什么都可以(yi)發生。

紫牛新聞：2021年(nian)，你將2012年(nian)發表(biao)的(de)(de)《我不(bu)是潘(pan)金蓮》改編成舞(wu)臺劇，是如何體現(xian)當下年(nian)輕人視角(jiao)的(de)(de)呢(ni)？

丁一滕：珠(zhu)玉(yu)在(zai)前，電(dian)影《我不是潘金(jin)蓮(lian)》創新運用了圓形畫框。所以我做舞臺劇時只想著兩個字(zi)“創新”，舞臺劇版更突出女性視角，呈現李雪蓮(lian)的(de)內心世界和(he)心靈維度，其他的(de)人統一概化成“男團(tuan)”。

攝影：王徐峰

紫牛新聞：最新的(de)《一日三(san)秋》又如何創新呢？

丁一(yi)(yi)滕：取主(zhu)線，即(ji)主(zhu)人(ren)公明(ming)亮的(de)一(yi)(yi)生(sheng)，抓住原(yuan)著中明(ming)亮的(de)一(yi)(yi)句話：“活到(dao)這個年齡了(le)，想(xiang)起過去(qu)許多糟心事。當(dang)時樁(zhuang)(zhuang)樁(zhuang)(zhuang)件件，都覺(jue)得事情(qing)挺大，挺不(bu)過去(qu)了(le)，現在(zai)想(xiang)想(xiang)，都是扯淡。”

相信不少人包括(kuo)當下(xia)年輕(qing)人有過這樣的(de)經歷，這就是《一(yi)日三秋》想傳遞給觀眾的(de)。（笑）隨著年齡遞增(zeng)，這種體會越(yue)來越(yue)強。

紫牛(niu)新聞：那(nei)改(gai)編這兩部作(zuo)品(pin)前，有去了解當下(xia)年輕人在關注什么嗎(ma)？

丁(ding)一滕：我(wo)就是當代年輕人啊(a)，我(wo)能感受到大家的變化。

紫(zi)牛新聞：什么(me)變(bian)化？

丁一滕：短視頻盛(sheng)行對(dui)劇場(chang)的沖擊。

短視(shi)頻對(dui)所有藝術門類的創作都帶來(lai)了(le)影(ying)響，其制(zhi)造戲劇(ju)沖(chong)突的能(neng)力(li)強(qiang)，節(jie)奏快。觀眾習慣(guan)它的內容和節(jie)奏后，去(qu)劇(ju)場觀劇(ju)的心(xin)理也發生了(le)變化——原(yuan)先(xian)鋪墊一場戲可(ke)能(neng)要15分鐘，但現在觀眾無法靜靜品味，得快速推(tui)進；觀眾對(dui)戲劇(ju)沖(chong)突的閾值提高了(le)，可(ke)以輕易(yi)推(tui)測出后續劇(ju)情，一旦情節(jie)不夠吸引人，形式不夠新穎(ying)，他們(men)就(jiu)不耐煩(fan)。

所以(yi)要即時帶給他們溫(wen)度、情緒(xu)，以(yi)及價值，從感性、動物(wu)性層面(mian)去感染他，讓他迅(xun)速在劇場里(li)有反應(ying)，或聚精會神，或掉(diao)眼淚。這很難，但這就是(shi)劇場的魅(mei)力(li)。所以(yi)我(wo)們是(shi)在跟觀眾博弈。

紫牛新聞(wen)：那可(ke)不(bu)可(ke)以這么理解(jie)——舞臺(tai)劇導演(yan)也像產(chan)品經(jing)理一樣(yang)，要(yao)做市(shi)場調研，積極讓作品適應市(shi)場變化了？

丁一滕：完全可以。

導演要敏銳捕捉(zhuo)觀眾反應，并及時調整。《一(yi)日三秋》已(yi)巡演3座城(cheng)市，我每(mei)一(yi)場(chang)都(dou)坐在(zai)觀眾席看觀眾，我發現，如果(guo)看到無聊的地方，他會先搖晃(huang)幾(ji)下(xia)，然(ran)后(hou)掏(tao)出(chu)手機，如果(guo)繼續無聊，他就可能走(zou)了(le)。

每場(chang)演(yan)出結束都會(hui)開現場(chang)點評會(hui)，我會(hui)把觀眾反應很直接地說給演(yan)員(yuan)聽，比如某段(duan)臺詞(ci)時有三個觀眾走了。要(yao)杜絕(jue)這種(zhong)現象發生。

作為藝術創作者，應具(ju)備主動性(xing)，根據觀眾的需求和反(fan)饋做調(diao)整，這也(ye)是(shi)我們的義務(wu)。

攝影：王徐峰

全情投入的時候，大家都說我是瘋子

紫牛新聞：很(hen)多藝術家到中年(nian)才(cai)“演(yan)而優(you)則導(dao)”，你轉行早，有(you)什么心得？

丁一滕：導演(yan)其實是最好的表(biao)演(yan)藝術(shu)家。

創排時(shi)，我(wo)會(hui)(hui)通過展現焦慮來感染大家普遍焦慮，繼而激發(fa)他(ta)們努力。導(dao)演(yan)這個崗位要(yao)會(hui)(hui)展示各種各樣的側面，來達到(dao)同一個創作(zuo)目的。

攝影：王徐峰

紫(zi)牛新聞：不止一(yi)個演員(yuan)說(shuo)你創排時“很瘋狂”，如何(he)理解？

丁一滕：就(jiu)是(shi)具有(you)感染(ran)力。比如《一日三秋》里有(you)場戲，演(yan)員(yuan)要在(zai)8米高的梯子(zi)上(shang)演(yan)，演(yan)員(yuan)恐高不(bu)敢。我在(zai)解釋完必須這(zhe)么演(yan)的原因后，親自爬(pa)上(shang)去演(yan)了一下，效(xiao)果很好，就(jiu)是(shi)得感染(ran)他(ta)們(men)。

紫(zi)牛(niu)新聞：你自創的戲(xi)劇觀念“新程式”，與中(zhong)國傳(chuan)統戲(xi)曲有關，是為了讓話(hua)劇舞臺更“好看”？

丁一滕：我家在北京南城，從小就到大柵欄聽戲，后來去歐洲，在國際知名的丹麥歐丁劇團工作，其創始人尤金尼奧·巴爾巴告訴我，其實歐洲當代戲劇深受東方傳統戲曲影響，“如果你想做當代戲劇的創新，就必須回到你的傳統文化中去”，我由此從另一個角度重新認識了中國戲曲。

回國(guo)后，我摸索著嘗試將(jiang)當代西方戲(xi)劇(ju)身體(ti)劇(ju)場的元素，與擁有“程(cheng)式化表演”的中國(guo)戲(xi)曲(qu)融合。比如中國(guo)戲(xi)曲(qu)的“畫(hua)圓”原則，“欲左先右(you)”原則，不(bu)僅(jin)是(shi)身體(ti)原則也是(shi)文化原則，將(jiang)這些精髓提取(qu)并運用(yong)到當代戲(xi)劇(ju)演員的身上，這樣(yang)演員們的表演就有了一種邏輯(ji)感，并發(fa)展出了一種美學(xue)。

“新程式”就(jiu)是融(rong)合。我(wo)前面給(gei)中(zhong)(zhong)國國家話(hua)劇院導的話(hua)劇《西哈諾》，將“二龍出水(shui)”等中(zhong)(zhong)國傳統(tong)戲(xi)曲調度，以及(ji)動作、唱(chang)腔(qiang)等融(rong)進(jin)去(qu)了。《一(yi)(yi)日三秋(qiu)》不僅(jin)借(jie)鑒(jian)了“一(yi)(yi)桌二椅”美學，還讓演(yan)員(yuan)借(jie)鑒(jian)了傳統(tong)戲(xi)曲中(zhong)(zhong)的虛擬表演(yan)。在傳統(tong)戲(xi)曲中(zhong)(zhong)，演(yan)員(yuan)邁一(yi)(yi)步就(jiu)是千(qian)軍萬馬，走一(yi)(yi)圈就(jiu)是千(qian)山萬水(shui)。

但不能(neng)拼湊，要(yao)融合，所以我要(yao)繼續吃透中國傳統文化。對我來說，從一部戲(xi)到下(xia)一部戲(xi)，都是成長。

紫牛新聞：你簡直是“別人家的孩子”，先后英國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、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就讀，分別取得了碩士、博士學位，現在是北京?學藝術學院博士后。夯實學術基底也是你成長的一部分？

丁一滕：我媽媽是國內(nei)血液病研究方面的科研人員，受(shou)她影響(xiang)，我認為，面對戲劇(ju)，也(ye)要有科研精(jing)神，上升(sheng)到學(xue)術(shu)層面的支撐。媽媽也(ye)希望我做一個學(xue)術(shu)型導演(yan)。

紫牛(niu)新聞：教學(xue)、科研和導(dao)演，兼顧得(de)過來嗎？

丁一滕：去年(nian)排了4部大(da)戲。我(wo)很拼命也(ye)很幸運，全(quan)情投入的(de)時(shi)候(hou)，大(da)家(jia)都說(shuo)我(wo)是瘋子。不(bu)過，看(kan)到大(da)家(jia)在看(kan)我(wo)的(de)劇(ju)，我(wo)又(you)覺(jue)得自己是很幸福的(de)青年(nian)人(ren)，雖然有時(shi)睡不(bu)著覺(jue)。但這都可以(yi)抵(di)消。

另外，我特別想跟年輕人說一句：得燃燒自己，得燃。找到自己的燃點，鉆進去。我知道這挺(ting)難，但就(jiu)像(xiang)劉震云(yun)老師書(shu)里說的那樣“不也就(jiu)過來了”。

紫牛新聞：劉震云后續還有作品給你導嗎？

丁一(yi)(yi)滕：莫(mo)斯科民(min)族劇院委約我(wo)去導(dao)演俄(e)語版《我(wo)不是潘金蓮(lian)》，俄(e)國演員(yuan)演。我(wo)和震(zhen)云老師5月出(chu)發去莫(mo)斯科，7月首演。另外(wai)，我(wo)不想安于(yu)現狀，后續可(ke)能(neng)會跨到(dao)其(qi)他劇種(zhong)，不一(yi)(yi)定是話劇。

揚(yang)子(zi)晚報/紫牛新聞記者 孔小平

校對 王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