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 畢媛媛  宋美(mei)璐(lu)    每經編(bian)輯 楊夏    

“真的元便很忙，一天加這么多，數字生意真的人視回復不過來”。十天前，復活微信名為“AI復活師”的買單微信好友申請已經“爆炸”。他在朋友圈發文：“加不完，元便根(gen)本加(jia)不完”。數字生(sheng)意(yi)

音樂(le)人(ren)包小柏利用AI技(ji)術“復生(sheng)”了(le)女兒包容、人(ren)視商(shang)湯科(ke)技(ji)的復活下屬公司(si)制作(zuo)湯曉鷗數字人(ren)……這些視頻在社交媒體上(shang)廣泛傳播，讓更(geng)多人(ren)看(kan)到了(le)AI技(ji)術的買單強大潛力。

隨著這(zhe)些案例的元便走紅(hong)，越來越多的數字生意人開始嘗試(shi)使用(yong)AI技術(shu)來“復活(huo)(huo)(huo)”逝(shi)去的親人或明星(xing)(xing)，各類(lei)AI復活(huo)(huo)(huo)真人的人視嘗試(shi)猶如雨后春(chun)筍般冒了出來，尤其是復活(huo)(huo)(huo)具(ju)備豐(feng)富數據素材庫的已逝(shi)明星(xing)(xing)：李(li)玟(min)、張(zhang)國榮(rong)、買單高(gao)以翔、喬(qiao)任梁，甚至于科比，均被AI“復活(huo)(huo)(huo)”了，真假難辨(bian)。

與此同時，數十個與“AI復活”相關聯的ID出現在社交平臺上。他們表示，僅需198元—598元，便(bian)能定制(zhi)一個(ge)你(ni)想要的數(shu)字人視頻。

“AI復生(sheng)”隨著(zhu)技術(shu)發展變得(de)更加逼真，但“火(huo)熱”生(sheng)意背(bei)后仍潛藏諸多風險(xian)。

“AI復活師”賬號猛增，“人手不夠用”

近日，李玟、張(zhang)國榮、高以翔、喬任梁被AI“復活(huo)(huo)”的(de)視頻登(deng)上(shang)微博熱搜。這些離我們(men)遠去的(de)公(gong)眾人物紛紛被AI技術“復活(huo)(huo)”，以視頻的(de)形式重新回到大(da)眾視野。

3月15日，高以翔生前經紀人轉達高以翔家人的意見稱，不希望高以翔肖像被他人任意使用，譴責并堅決抵制該行為，若不立即停止侵權行為，家人會采取法律行動；喬任梁父親也對媒體表示，無法容忍AI技術使兒子復活，這讓他感到極度不適，“我希望對方能盡快將視頻下架，他們未征求我們同意，這是在揭傷疤”。

如今(jin)，在社交平臺上搜索“AI復活(huo)(huo)”，有各種相似(si)的賬號在活(huo)(huo)躍。通(tong)過發布科比、李玟(min)、高以(yi)翔等(deng)已逝名人的AI視(shi)頻吸引觀(guan)眾，并以(yi)此招攬客(ke)戶，聲(sheng)稱可以(yi)定制祝福、修(xiu)復照片(pian)、復活(huo)(huo)親人等(deng)。

記(ji)者(zhe)(zhe)聯(lian)系到其中一位名為“AI復活師”的(de)博(bo)主，該博(bo)主提供(gong)了包括“AI復活套餐”，包括“逝(shi)(shi)者(zhe)(zhe)照片+AI配音(yin)”“逝(shi)(shi)者(zhe)(zhe)照片+逝(shi)(shi)者(zhe)(zhe)聲(sheng)音(yin)克(ke)隆”“逝(shi)(shi)者(zhe)(zhe)視(shi)頻(pin)+逝(shi)(shi)者(zhe)(zhe)聲(sheng)音(yin)克(ke)隆”等(deng)服務，這些服務的(de)價(jia)格根據內容(rong)的(de)復雜程度和個性化需求，從198元到598元不等(deng)，發在(zai)社交平臺上的(de)明星示例(li)為598元版本，制(zhi)作此版本，用戶只需提供(gong)10秒以上的(de)聲(sheng)音(yin)和一段有正面肖像的(de)視(shi)頻(pin)。

說起技術，該“復活師”十分自信，“市(shi)面上基本超越(yue)不了，我們(men)598（元）的效果(guo)，他們(men)都(dou)是大幾千”。

除AI視頻服務(wu)外，這(zhe)名“AI復活師”還表示正在收徒及尋找下游代理(li)，可提供AI視頻制作教學(xue)(xue)服務(wu)。收徒價格為(wei)980元(yuan)，僅可以學(xue)(xue)習售賣價格為(wei)198元(yuan)的“逝者照片+AI配(pei)音”技(ji)術，學(xue)(xue)會(hui)后(hou)接單(dan)(dan)，每單(dan)(dan)提成(cheng)50元(yuan)，基本每天都會(hui)有單(dan)(dan)子。而如果要學(xue)(xue)會(hui)全套技(ji)術，學(xue)(xue)費(fei)則(ze)近2萬元(yuan)。

代(dai)理的(de)收費(fei)價格同樣為980元，收入來(lai)源包括制作業務(wu)、收徒、招收代(dai)理，提(ti)成分別為40%、40%和80%。該“復活師”建議(yi)記者(zhe)選擇(ze)代(dai)理，“只需要去平臺上推(tui)廣就行，基(ji)本3天就能回本。”他表(biao)示，目前市場上需求很大，不用(yong)擔(dan)心(xin)沒單的(de)情(qing)況，“團隊代(dai)理30多人(ren)，人(ren)手根本不夠用(yong)”。并稱(cheng)，接下(xia)來(lai)會上線小(xiao)程(cheng)序，支持視(shi)頻通話，用(yong)戶(hu)(hu)可以直(zhi)接在小(xiao)程(cheng)序下(xia)單。在他看來(lai)這是(shi)個(ge)很“積(ji)德”的(de)事情(qing)，“我(wo)們客戶(hu)(hu)接觸(chu)下(xia)來(lai)，總體反(fan)饋(kui)都是(shi)特別感恩”。

所有交易都是(shi)以微(wei)信(xin)轉賬的形(xing)式進行，問及如何保證安(an)全，對(dui)方表(biao)示(shi)，“你自己考慮”。當(dang)記者(zhe)提到，其中(zhong)可能涉及的侵(qin)權(quan)風險(xian)時，該(gai)“復活師”表(biao)示(shi)，“告也(ye)是(shi)告‘總部’，代理不用擔(dan)心(xin)這些”。

目前，《每日經(jing)濟新聞》記(ji)者發現該賬號已下線所有明星視頻(pin)，但在(zai)其朋友圈還(huan)能(neng)看到相(xiang)關推廣，其中一條是，“訂單多(duo)，急需學徒”。

誰在為“AI復生”買單？

早在2016年，小(xiao)冰(bing)公司就開始研究AI“復生(sheng)”技術。小(xiao)冰(bing)CEO李笛(di)在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》采訪時曾提(ti)醒，比起AI復生(sheng)帶來的好(hao)處，更(geng)需(xu)要擔心(xin)其被濫(lan)用的風險。

“當大(da)量(liang)沒有嚴格自我規范的(de)企業(ye)進(jin)入市場時，他們可能會借助(zhu)人(ren)們的(de)情感需求進(jin)行勒索，其(qi)中(zhong)包括個人(ren)隱私數據以(yi)及金錢。”李笛說，對于普通(tong)公(gong)眾，“AI復生”的(de)價格可以(yi)不貴(gui)，昂貴(gui)的(de)地方在于一旦被濫用后產生的(de)巨(ju)大(da)破(po)壞力。

一(yi)語成(cheng)讖，擔憂(you)的事(shi)情很快應驗了(le)。在這場關于AI復活(huo)技(ji)術的倫(lun)理和(he)法律風暴中，輿(yu)論的喧(xuan)囂和(he)爭議不斷升級。

隨著(zhu)AI技術的快(kuai)速發(fa)展和(he)普及(ji)，生成(cheng)視頻(pin)的成(cheng)本(ben)和(he)難度正(zheng)在迅速降低(di)。過(guo)去(qu)人們難以(yi)想(xiang)象(xiang)離開后還能以(yi)數字形式“復活(huo)”于這個(ge)世界，但現在這個(ge)問題已經變(bian)得不再遙遠。

誰(shui)在為“AI復生”買單？“AI復生”這門(men)生意背后有哪些風險？

北京市(shi)京師律師事務(wu)所合伙人王榮梅、實習律師孔嘉(jia)琦(qi)（下稱(cheng)“王榮梅團隊”）在接(jie)受(shou)(shou)《每日經濟(ji)新聞》記者(zhe)的(de)采訪時表(biao)示：“根據《中華(hua)人民(min)共和(he)國民(min)法典》，死(si)者(zhe)肖像權等人格利(li)益受(shou)(shou)法律保護，未經其近(jin)親屬(shu)(shu)允(yun)許，擅自使用死(si)者(zhe)人臉信息利(li)用AI技術制作視頻推(tui)廣(guang)盈利(li)構成侵(qin)(qin)權，其近(jin)親屬(shu)(shu)可向侵(qin)(qin)權者(zhe)主(zhu)張承擔民(min)事責任。”

王榮(rong)梅團隊(dui)還提(ti)到，《互聯網信息服(fu)務深度(du)合成(cheng)管理規定》第14條規定，死(si)者在生前作為其肖(xiao)(xiao)像(xiang)(xiang)權(quan)(quan)的權(quan)(quan)利人，有權(quan)(quan)同意或(huo)拒(ju)絕(jue)(jue)他人在其生前或(huo)死(si)后對(dui)其肖(xiao)(xiao)像(xiang)(xiang)權(quan)(quan)的使(shi)用，若其明示拒(ju)絕(jue)(jue)在死(si)后任何人以AI技術(shu)(shu)對(dui)其肖(xiao)(xiao)像(xiang)(xiang)進(jin)行使(shi)用，任何第三人包括其近(jin)親屬均無(wu)權(quan)(quan)使(shi)用AI技術(shu)(shu)對(dui)其進(jin)行“復活”。

當死(si)(si)者(zhe)(zhe)肖(xiao)像權被(bei)侵(qin)害時，死(si)(si)者(zhe)(zhe)近親屬可(ke)(ke)以(yi)(yi)向人(ren)民(min)(min)(min)法(fa)院提(ti)起訴訟(song)維護死(si)(si)者(zhe)(zhe)人(ren)格利益，既(ji)可(ke)(ke)以(yi)(yi)根(gen)據《中華人(ren)民(min)(min)(min)共和國民(min)(min)(min)法(fa)典》第179條的(de)規定(ding)要求(qiu)行(xing)為人(ren)承擔民(min)(min)(min)事(shi)賠償(chang)責(ze)任，也(ye)可(ke)(ke)以(yi)(yi)根(gen)據《民(min)(min)(min)法(fa)典》第996條和《最高人(ren)民(min)(min)(min)法(fa)院關于確定(ding)民(min)(min)(min)事(shi)侵(qin)權精神損害賠償(chang)責(ze)任若干(gan)問題的(de)解釋（2020修正）》第3條的(de)規定(ding)向行(xing)為人(ren)主張精神損害賠償(chang)。

然而，侵(qin)(qin)害權(quan)(quan)益的(de)責任并(bing)不(bu)僅在于制造人。作為平臺方，也有責任對涉嫌侵(qin)(qin)權(quan)(quan)的(de)內容進行審查并(bing)及時下架。王榮梅團隊進一(yi)步稱，《中華(hua)人民(min)共和國民(min)法典》第1195條規定，網絡(luo)(luo)(luo)用戶利用網絡(luo)(luo)(luo)服(fu)(fu)務(wu)(wu)實施(shi)侵(qin)(qin)權(quan)(quan)行為的(de)，權(quan)(quan)利人有權(quan)(quan)通知(zhi)網絡(luo)(luo)(luo)服(fu)(fu)務(wu)(wu)提(ti)供者采(cai)取刪(shan)除、屏蔽、斷開鏈接(jie)等必(bi)要(yao)措施(shi)。網絡(luo)(luo)(luo)服(fu)(fu)務(wu)(wu)提(ti)供者接(jie)到通知(zhi)后，應當及時將該通知(zhi)轉送(song)相關(guan)網絡(luo)(luo)(luo)用戶，并(bing)根據構成侵(qin)(qin)權(quan)(quan)的(de)初步證據和服(fu)(fu)務(wu)(wu)類型(xing)采(cai)取必(bi)要(yao)措施(shi)；未及時采(cai)取必(bi)要(yao)措施(shi)的(de)，對損害的(de)擴(kuo)大部分與該網絡(luo)(luo)(luo)用戶承(cheng)擔連帶(dai)責任。

因此(ci)，平臺作為管理者，應(ying)承(cheng)擔對涉(she)嫌侵權的內容(rong)進行(xing)審(shen)查并下架(jia)的責任(ren)。如平臺未及時采取相應(ying)措施，應(ying)與侵權行(xing)為人共同承(cheng)擔連帶責任(ren)。

警惕AI技術詐騙風險

AI數(shu)(shu)字人以(yi)驚人的速(su)度席(xi)卷到(dao)大家的日常視野中。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(ji)(ji)者(zhe)發現，市(shi)面(mian)上(shang)除(chu)了做(zuo)逝去(qu)親人的“復活(huo)(huo)”視頻(pin)外，就(jiu)以(yi)做(zuo)明(ming)星相(xiang)關的數(shu)(shu)字人視頻(pin)為主。“除(chu)了做(zuo)明(ming)星，普(pu)通(tong)人誰會做(zuo)AI視頻(pin)？”某(mou)位“AI復活(huo)(huo)師”告(gao)訴(su)記(ji)(ji)者(zhe)。

隨著技術實現難(nan)(nan)度的降(jiang)低，人們越(yue)來越(yue)難(nan)(nan)以分辨(bian)視頻中的真假。例如，某(mou)段(duan)視頻中，周(zhou)杰倫“親口”推薦的投(tou)資項目，若不仔細(xi)辨(bian)認，很難(nan)(nan)發現那(nei)其實是“數字人”。

“定制祝(zhu)福(fu)”，同樣是AI復活產(chan)業鏈(lian)中的重要一環。2023年(nian)底，據新(xin)京報(bao)報(bao)道(dao)，明星送(song)祝(zhu)福(fu)已明碼標價(jia)形成了產(chan)業鏈(lian)，價(jia)格從800元(yuan)至10萬元(yuan)不等。當AI介入后，無論多大牌的明星，最(zui)高(gao)幾百元(yuan)便(bian)能為(wei)你量身(shen)定做一段祝(zhu)福(fu)。

AI復(fu)活技術(shu)仿佛打開(kai)“潘多拉魔盒(he)”。日前，商湯科(ke)技數字空(kong)間事業群數字文娛事業部總經理欒青(qing)在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(wen)(wen)》記者的(de)(de)采訪時表示，目(mu)前從技術(shu)本身來講，我們只要十(shi)幾(ji)秒(miao)、二十(shi)秒(miao)的(de)(de)素材就可(ke)以制(zhi)作一段數字人視(shi)頻。“普通人想做，肯定是(shi)做得起(qi)的(de)(de)。我看(kan)到新聞(wen)(wen)1萬元左右就能‘復(fu)活’親人，大(da)概就在這(zhe)樣(yang)的(de)(de)范圍，甚至有些(xie)簡單的(de)(de)視(shi)頻價格可(ke)以更低(di)。”

“過去想要(yao)用AI‘復生’一(yi)個人的性格和三觀(guan)，可能需要(yao)兩到(dao)三個月的時間，而現在，這(zhe)一(yi)過程可能僅需一(yi)到(dao)七天。”李笛亦(yi)對記者(zhe)表示(shi)。

目前，大家對(dui)(dui)于(yu)如(ru)何解(jie)決AI“復生”的風險問(wen)題還沒有明確的答案。就(jiu)連(lian)包小柏在表達對(dui)(dui)女兒的思念時，也不(bu)忘提(ti)醒公眾警惕AI技術詐騙的風險，呼吁大家好(hao)好(hao)保留生前的數據資料，不(bu)要(yao)輕易(yi)交給外人。

封(feng)面圖片來源：短(duan)視頻平臺截圖